阿塞拜疆石油管道爆炸，美伊(朗)战争一触即发、油价150美元/桶，美国启用战略石油储备，被迫实行定量配给........
　　这不是好莱坞大片中的情景，而是由华盛顿两家智库——确保美国未来能源（SAFE）和跨党派政策中心美东时间11月1日联合“导演”的一场名为“石油风暴”的模拟危机决策的时空背景。在位于马里兰州威拉德大道以豪华著称的里兹—卡尔顿饭店，一间会议室的一部分被刻意布置成位于白宫西翼地下的战情分析室的模样，巨型宽屏电视，长条形会议桌，9名总统“高参”正紧急商讨向总统提交的应对石油危机的对策，却苦于无计可施，几近绝望。


　　引人注目的是，9名“高参”的“扮演者”个个赫赫有名，几乎全部是美国前政要。克林顿政府时期的财长罗伯特?鲁宾扮演总统安全事务助理，他是唯一一个在模拟情境中没有“升迁”的人。卡罗尔?布郎内，克林顿政府时期环境保护署署长，扮演能源部长。麦克尔?麦卡雷，前总统克林顿的新闻秘书，扮演总统高级顾问。里查德?阿米蒂奇，布什总统第一任期副国务聊，官“升”一级至国务聊；李赫曼，里根政府时期的海军部长，“荣升”国防部长。斯波林，克林顿总统前国家经济助理，扮演财政部长，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由退休将军、五角大楼中央司令部前司令阿比扎伊德扮演，前国家安全委员会官员齐利可担任中央情报局局长。9人中唯一没有过担任政府高官的是丹尼尔?叶尔金，普利策奖得主，现为坎布里奇能源研究协会主席和石油专家。


　　这样一场重量级模拟要达到怎样的目的？其组织者何以如此能量巨大，能将如此多知名人士召之即来？中国在美国虚拟的危机中，究竟处于怎样的位置？11月6日，带着诸多问题，记者采访了确保美国未来能源的副总裁乔那森?格瑞勒先生。乔那森向记者介绍了模拟方案的设计思路与操作细节，并讲述了模拟过程，令记者有身临其境之感。


　　整个方案历时数月，完全由SAFE的人员设计，所谓设计就是要设想出危机可能发生的时间，可能触发危机的事件、危机发生时有哪些表象等等，在设计过程中，SAFE人员和能源、军事、石油、政治等领域的专家进行了广泛协商，目的就是为了使这一时空背景看起来并非虚无飘渺,而是“完全可能发生在明天”。为了看起来真实，方案只设计危机情境，参与模拟的前政府高官不是照本宣科，而是完全“自由发挥”，他们通过宽屏电视上播发的突发事件的报道及与记者联线了解现场情况，即时做出反应，提出政策建议。在整个过程中，党派不明的总统自始至终不露面，而是被“高参们”用“他”来指代。


　　按照设计，危机始于2009年五月4日。诱因是美国极力促成并于2006年5月正入投入运营的巴库—第比利斯—杰伊汉输油管道（BTC）阿塞拜疆部分于当日遭人为破坏爆炸,被迫关闭，导致油价由当时的95美元/桶左右升至110美元/桶。“总统安全事务助理”鲁宾痛心疾首地说，“如果我们的政府早几年就着手应对这些问题，事情绝不会发展到今天这种不可收拾地步。”“能源部长”布郎内批评国会未能制定汽车最低油耗标准，采取有效措施降低对进口石油的依赖。她提出的对策是实行55英里时速限制。其他人对此不以为然，认为此举是国会、民众两头不讨好。麦卡雷认为能源安全根本不是美国政治家的首要关切，2008年总统大选几乎没有涉及能源问题。“这种高油价是一时现象，还是长期的经济现实？”没有人回答麦卡雷的问题，这也是他们心中的困惑。由于没有情报表明究竟几亚美尼亚人、亲俄罗斯分子还是伊朗应该为阿塞拜疆爆炸案负责，军方和情报负责人称，他们目前只能保持警觉，别无他法。


　　为了使模拟看起来更具戏剧性，方案第二部分为伊朗因素。八月，伊秘密铀浓缩加工厂被发现，美国等西方国家对伊实施制裁，伊朗出于报复大规模减少石油出口，委内瑞拉起而效之，全球原油市场日供油量减少７０万桶，油价骤然上升到１５０美元／桶。全球最大石油进口国美国陷入空前危机。总统“高参们”第二次开会。


　　国内政策顾问建议有限启用战略石油储备和实行强制节能措施，包括石油配给制和星期日限驾规定等。“财长”斯波林认为“这样做只会显出我们的无能”。“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说，即使动用战略石油储备,也只能为军队所用。由于以色列扬言要军事打击伊朗，美伊（朗）战争一触即发，军事顾问力主将美国海军和空军力量大举调往波斯湾，但同时担心将整个太平洋舰队都调往中东，意谓着把太平洋和台湾海峡的控制权拱手交给了中国，必然导致中国趁机收复台湾。“国防部长”伤感地发现，美军将其军力投放到多个区域时面临很大的局限性。


　　让这些总统高级幕僚们悲哀的是，面对危机，虽然他们认为总统应该采取更多行动而不是仅仅安慰美国消费者，但他们却拿不出真正可行的任何对策提交给总统，只能听任美国形势恶化进而演变化一场全球危机。麦卡雷向同僚透露：“总统早己意识到他根本没有什么好的选择。他知道这次危机的后果使他充其量只能干一个任期。”


　　举行模拟的会议室与现实中的白宫战情分析室要大很多, 来自政府部门、国会、智库人员、媒体近200人观摩了模拟决策过程。在回答观众提问时，“高参们”谈了他们对美国能源安全的担忧，认为美国在危机到来之前就必须采取行动确保石油安全。” “一旦危机真的发生，由于全球原油生产能力己达到最高值，几乎没有办法弥补这些短缺的石油供应，短期政策工具几乎没什么用。” 危机的这一根本特点决定了美国只能预防为先，必颁布新的旨在降低石油依赖的能源政策。


　　乔那森告诉记者，他们精心设计这样一场模拟决策会议的目的，就是要通过戏剧化的手法，表现美国对来自动荡地区的石油进口过度依赖将对国家安全产生的灾难性影响，希望藉此促使国会加强能源立法，并使能源安全议题成为明年总统大选的重要议题。


　　模拟中，高参们对国会未能推出真正有效的能源法案颇多指责。当记者问如果明年新总统和国会多数党同属一党时，是否有利于国会推动能源立法时，乔那森说，我们不想等到那时候再采取行动。美国现行的能源法案也包括了鼓励使用太阳能等可再生能源的措施，但远远不够，我们希望现在处于分裂状态的国会议员们能够超越党派分歧，能就一个全面的能源法案达成共识，切实有效地降低石油依赖。许多美国人没有充分认识到能源供给和需求己接近平衡，相对微小的事件也可能引发油价上涨，即使是一些小国也具备引发全球政治经济危机的能力。


　　由于模拟中提及中国收复台湾的话题，记者问乔那森该组织在思考美国的能源安全时，多大程度上认为中国对美国构成了威胁。乔那森表示，美国的政治家们每天都在谈论中国话题，但SAFE不关注外交问题，他们的设计方案中没有中国因素，只是扮演军方高参的前高官们提及了这一话题。SAFE虽然有报告预测从2003年到2030年间中国和印度两国对石油的需求将上升147%，也只是想说明全球能源供应与需求之间日益接近平衡。对SAFE而言，他们关注的减少美国对石油的依赖，通过类似的演示能够对美国政治家们有所触动，通过媒体的广泛报道形成一种减少石油依赖的社会氛围，让关于能源安全的话题成为明年美国总统候选人必须严肃对待的话题，而不是像模拟里所说的那样“根本没有提及”。同样，他们虽然关注伊朗与美国可能面临的能源危机之间的关系，但不对美国政府的对伊策略发表评论，只是想说明由于美国预防政策不当，像伊朗这样的国家可以运用”石油武器”来对付美国，那时，就像模拟所演示的，美国虽然强大，但弱势十分明显，可能就要束手无策了。就个人而言，乔那森认为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的危险在美国面临的所有威胁中排在第一位，但那是别的组织关注的问题。


　　和华盛顿特区林林总总的智库相比，位于宾夕法尼亚大街一栋写字楼内的SAFE是一家非常年轻、且目的相对单一的非政府组织，成立于2004年底，不足三岁，但能量不可小觑。该组织两主席分别为联邦快递(FedEx)主席弗里德里希?史密斯和退休将军、前海军陆战队司令凯利。SAFE自称是一家致力于降低国家对石油依赖、并以行动见长的非政府组织。所谓行动见长，乔那森解释说，就是不做一般的泛泛研究，而是通过具体行动谋求实实在在的政策改变。成立以来，SAFE推出了许多关于美国石油政策的报告，并将政策建议提交给国会议员、内阁成员等。类似的模拟演习SAFE去年也组织过。SAFE和美国前要保持着密切的联系，需要时根据每个人的背景挑选一些人进行合作。例如，这次参加模拟的9位前政府高官的共同特点就是对国家安全事务都有深入的了解。

　　当记者问参与模拟的前高官们如何评价这一活动时，乔那森说，所有人都觉得十分逼真，都认为这样的情景完全可能发生在明天。这样的讨论也完全可以在现实世界中找到回应。我们今天面对的油价己经够高了，美国的能源政策必须有新的方向。